云南西畴脱贫攻坚精神:这个极度石漠化县为何盛产“愚公”
2018-06-05 16:00:06   来源:新华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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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▲图中从左至右分别为邓招财、侯寿高、姚光金。为了修通肖家塘村通向山外的路,侯寿高、姚仕斌、邓招财和姚光金4户人家,四户人倾其所有,侯寿高岳父、姚仕斌带病坚持修路积劳成疾,还未通路就离开了人世。(2017年9月16日摄)新华社记者吉哲鹏摄

  “愚公”何其多

  首先请随着记者的探访脚步,来听几则“愚公”故事:

  故事一:从石缝中抠出366亩土地

  巨岩狰狞,乱石林立,木者村是一个贴在石壁上的村庄。“向石旮旯要粮,在石缝中要地”是这个村的宏大目标。村民用最原始的工具从石缝中“抠”出一撮撮泥土,并敲碎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大石头,然后把石头垒成地埂,把泥土填成土地,“无中生有”造出了366亩地。

  故事二:4户人家6年终于修一条出村道路

  肖家塘村只有4户人家。在村小组长侯寿高带领下,4户村民立下规约,早上7:30准时出工修路,晚上8:00收工回家,坚持修了6年时间,风雨无阻,寒暑不断,其中一人在修路中去世,一人被石头压断一个手指,硬是在大山深处刨出了一条“可以走出去,也可以走回来”的公路。

  故事三:负债累累打通“最后一公里”

  岩头村15户人家居住在悬崖峭壁上,进村的最后1公里长期被悬崖挡住。因为地形复杂不好操作,村民修这条路修了12年,户均集资1.58万元。不少人家为修路荒了土地,为集资负债累累。村民李光祥为了挣钱补上修路集资款,到安徽的一个薄膜厂务工,右手不小心被机器绞断,伤残补偿费全部用在修路上。

  故事四:女组长瞒病情修路不辍

  坝子村的村民小组组长谢成芬是一位“女汉子”。在终于开修出村道路后,她每天“像男人一样”每天与村民挥汗如雨,抬石搬料,不亦乐乎。不料有一天她在工地上突然晕倒,不得已去医院检查,被确诊为乳腺癌,并有结论:即使做手术,生命也只能延续5年。于是,她隐瞒了病情回村每天继续修路。三年过去了,路修通了,谢成芬的病奇迹般好了。

  以上几则,还只是记者实地探访的故事。在西畴,这样的故事很多。在县委宣传部编辑的《大山之光》《西畴精神》《资料汇编》等册子里,各类“愚公”故事不胜枚举:比如在岩石中修路架桥,比如在石旮旯里炸石造地,比如在喀斯地貌植树造林。

  以这些故事为呈现形态,内核是形成多年西畴精神:“搬家不如搬石头”“苦熬不如苦干”“等不是办法,干才有希望”。在西畴采访,了解最多的就是种种关于“愚公移山”的故事:其中细节,撼人心魄,令人动容。

  年轻的西畴县委书记蒋俊介绍,西畴精神就是炸石造地的石头精神,是开山辟路的“修路”精神,是改变恶劣生存环境的“亮剑”精神,是敢于抗争贫困的探索精神。

  ▲西畴人开山修路。(资料照片)

  “智叟”或仍问

  在《愚公移山》的故事里,“愚公”是遭到“河曲智叟”讥笑的。面对“愚公”的“壮举”,“智叟”说:你简直太愚蠢了!以你残余的岁月、剩下的力气连山上的一棵草都动不了,又能把泥土石头怎么样呢?

  在西畴的采访中,记者对当代“愚公”的做法和表现充满深深敬意的同时,也不禁会产生近似“智叟”的疑问:要不要?值不值?合算不合算?

  这样的疑问也不是空穴来风。以肖家塘村修出村道路为例,花6年修出道路后,带头人侯寿高甚至自己一家人也到州府文山市开了快餐厅,每月收入几千元,还蛮可观。修路的6年,侯寿高从28岁变为34岁。如果早些走出大山,可能他的餐厅业务做得更大了。

  退一步说,假设他们4户人家都没有能力去开餐厅,似乎也是整体搬出肖家塘村更合算。或者到集镇上安置,或者到城里打工。以4个人6年的打工收入计算,至少有50万元收入,远比修几公里远离城市的入村道路“值当”。

▲向石漠开战(吕德仁摄)

  在寓言故事中,面对讥笑,北山愚公从容回答:即使我死了,还有儿子在呀;儿子又生孙子,孙子又生儿子,“子子孙孙无穷匮也,而山不加增,何苦而不平”。读来可谓义正辞严,旗帜鲜明,正能量满满。

  在西畴县现实采访中,“愚公”也有回答,有些无奈,但很真实。归结起来,西畴盛产“愚公”原因有三:

  一是苦惯了。西畴县“山大石头多,出门就爬坡”,岩石裸露,严重缺水,生产生活条件相对较差,这从另一方面使西畴人比其他地方人“苦得”,愿意出力,能吃苦耐劳。面对访问者的惊愕和赞叹,“不苦咋能有出路”“苦惯了,也不觉得苦”“与其等着看,不如自己干”是西畴“愚公”主角的淡然回答。

  二是离不开。事实上,在成“愚公”之前,“愚公”们也想过不少办法,甚或也想过远走他乡或别觅他法,但找到接纳地也往往并非易事。木者村曾有4户人家搬走到邻近的一个县,但由于不为搬迁地原居民所接纳,无奈又搬了回来。在搬不走的情况下,立足于自然环境“改天换地”成为现实选择。

  三是有寄托。随着工业化城市化水平的推进,农村人到城里就业创业的机会是多了,要找个什么事情做已经不是什么难事。但对于更多的农村人来说,“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”,农村的老屋是自己在城里呆不下去时的最后保障,是根据地,是乡愁,是寄托。虽然在城里开的餐馆还算生意兴隆,但侯寿高仍觉得6年时间修这条到村里的路值得,“这是一条回家的路!”

  “只要身临其境,设身处地,就能理解我们的做法”,“愚公”们异口同声。

责任编辑: 张潇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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